芥末泡芙

阿欢。不接受连续3篇以上的转载,不接受修改。全按个人心意写作,为了放松。墙头很多,尽量写。

【峰巡】左右(04)

#关宏峰×周巡

#ABO/生子预警

#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



[4]

 

当时还是夏天。那一晚的东风很大。白日的灼热褪尽,久违的星空依旧冷清。澄净如洗的夜幕下,津港华灯初上。隐匿在城市角落的恶意,这一夜不知道又会为他们添下什么样的麻烦。

 

周巡叫关宏峰过来,自己却不说话,倚在护栏上,嚼着口香糖,眺望辽阔的津港。他因为咽炎被迫戒烟,在局里已经不是秘密了。尽管他手里没掐着香烟,关宏峰还是一眼看出,他正处于焦躁中。手不知往哪儿摆,就塞在窄小的裤兜里,看着还有几分滑稽。

关宏峰站在他身旁,安静地等他开口。

 

过了好一会儿,周巡吁出了一口气,说:「老关,我们也十五六年了吧。」

说完,他又没了下文,眼睛在眺望中一瞬不瞬。长久的停顿,让关宏峰几乎以为,刚刚散在夜风中的那句话,只是一个幻觉。

风声猎猎作响。


开场白意味深长,说不定跟他今晚的打算不谋而合。关宏峰这么一想,脸上难得地泛出一丝微笑,他握了握外套兜里的绒布小盒,耐心等待周巡的下文。

 

可是,没想到,周巡的下一句竟然是:

 

「老关,结束吧。不要再继续下去了。」

 

关宏峰万分错愕。

 

「我呢,平时也不管那么多风花雪月的事。现在这把年纪了,还是结束吧,别这么……奇奇怪怪的了。我们都不是小年轻了,那档子事到现在应该没多大关系了。」毕竟不像青年人那样,动不动天雷勾动地火了。用抑制剂没什么不好的。

 

对现在的周巡而言,关宏峰一如既往浑身性吸引力。关宏峰也仍然索求着omega的躯体。但再过十年,二十年,岁数一到,有些火焰可能就自己熄灭了。性,从来不能成为维系一段关系的扭结。

 

「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从我们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。」周巡摸摸上衣口袋,没摸到烟,又悻悻地收回手,「但人会变的。老关,十五六年了,我觉得,没意思了。」

 

「所以,结束吧,反正也没多大影响。」

 

「我没事,老关,什么都没发生,你也不必瞎想。就这样吧。」

 

 

###

「嘶。」

 

关宏峰扶着脑袋从沙发椅上醒来。

办公室的长椅睡不好,浑浑噩噩又做了一晚上的梦,他的脑袋重得像铅块。

 

从茶几上摸到手机,屏幕的亮度让他不太适应,他眯着眼看了看时间。

6:08。

 

差不多了,他想。

他没回家,在局里给周巡办好伤假的事宜,又替这个支队长安排好支队的各项工作。好在这案子到了收尾的阶段,嫌疑人到案后,一切按部就班。但是,为了处理案件相关的文书,关宏峰昨天夜里还是忙到了一点多。收工了,才开着空调,就着周巡办公室的沙发睡了一觉。

 

他现在的顾问编制在市局,尽管不参与行政,但级别上还是比周巡要高。

2.13案件后,为了破例将他留在一线,津港市局抓住队伍改革这一机会,进行顾问制度的试点。不仅是关宏峰,还有活跃在其他支队扮演相同角色的人——可能是在足迹辨认、刑事肖像、犯罪心理等方面能力突出的普通市民——他们由各支队申报,被纳入市局麾下。平时还是在支队,但被借调到其他支队的次数大幅度上升了。有时候关宏峰甚至比周巡还忙,这边结案了跑那边,而且都是重案要案。

 

太阳穴发胀。他抬起手,揉了揉。然后,他将兜里揣了三个多月的东西拿了出来,放在办公桌上。那是一个四方形的绒布盒。深蓝近黑的稳重色调,彰显了主人一惯的风格。关宏峰用拇指摩挲了下绒布表面,而后一手扶着小盒子,一手轻轻用力,将它打开。


里头躺着一枚素戒。内环里刻着「G&Z」。

他们不是小姑娘。作为一枚戒指,这就够了。

 

2.13案结案的时候,周巡正躺在病床上。嫌疑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给周巡下了毒。

当时,关宏峰眼睁睁看周巡倒下,口吐鲜血,神志不清。

他一面喊着「叫救护车」,一面咬牙清醒,他做了所有能做的急救措施。周巡呼吸停止,关宏峰给他心肺复苏,他嘴里没喊周巡的名字,一下下给自己记数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不丧失理智。

周巡吐出的血顺着下巴流下,浸湿了脖子,也染到关宏峰的手掌上。给周巡检查气道人工呼吸时,他几乎看不见周巡的脸,泪水蒙住双眼,视野中仿佛一片血雾,关宏峰咬紧牙,强迫自己像机器一样行动。

 

后来,救护车来了。

那天夜里,医院格外地死寂。只偶尔听见日光灯嘶嘶作响。关宏峰坐在急救室外头,脸上、身上、手上全是周巡的血。人工呼吸时沾到口鼻上的血,一抹,便抹花了半张脸。样子滑稽又可怖。关宏宇要给他擦,他甩开了。

关宏峰安静得可怕,精神上像被掏开了一个大洞,麻木不堪。只有在某一瞬间,沾满血的双手会突然止不住地颤抖。

 

幸好,周巡命大,从死门关里被拉了回来。

医生对关宏峰「冷静而有效的急救」大为肯定。但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,关宏峰神经一松懈,便浑身脱力,腿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,更别说回应医生。

 

……

 

自那时起,他便有了一股冲动,想跟周巡定下来。不是吊桥效应,或一时兴起,因为直到周巡活蹦乱跳,这一冲动都没有半分减退。于是,关宏峰知道,他是该定下来了。

 

最早跟周巡睡在一块儿,是因为周巡发一情期。关宏峰不是乘人之危的Alpha。他早就看出了周巡对他的感情,所以,当时,他顺水推舟了。

当然,他不会在每一个对他有意思的omega发情时「顺水推舟」。他对周巡有感情,只是他在这方面一向迟钝,最初死活分辨不出来,那到底算什么——他只是觉得,如果那个人是周巡,他们俩处,不坏,他很喜欢。反过来,如果是其他人,反而让他十分抗拒。

 

后来,他慢慢地意识到,这种无可替代,也许就是爱情。关宏峰不是感情多么激烈的人,关宏宇那些浪漫的泡妞手段,他一个都使不出来。但是,静水流深。他这个人,就像他的生活一样。有人也许把爱情过成了电影,大悲大喜,但关宏峰不会这样。没有那么多油盐酱醋茶的市井气息,只是枪子儿刀尖、案卷文书的日子,他接纳身边有这么一个人,希望这个人平安、快乐,仅此而已。

 

像书读多了的所有人那样,关宏峰身上毕竟理想主义的色彩厚了些,对爱情的想象也不例外。再加上十几年相处下来,他们的默契,不需要多说的感情……所以,他实在不能相信,周巡说的,十几年了,没意思了。


这理由说服不了他,周巡不是那种人。十几年,从小周到周队,他眼睛里总有东西从未改变。早几个星期,关宏峰就注意到了周巡的异常,但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。刚好,那时候他有一个为期两个月的进修项目,他决定让两个人冷静冷静。结果一冷静,就到了现在。


进修期间,长丰接到了两起重案,周巡依然每天打他电话,甚至跟他视讯会议,寻求侦查方向。他们的相处,跟分手前也没什么不同。

关宏峰以为,周巡只是突然发神经,冷静冷静就什么事也没了。但没想到,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。


戒指在他兜里整整躺了三个月,都没能有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。

 

关宏峰完全不知道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但最起码要先靠近周巡。

不能刺激他,就只能循序渐进,对症下药。

 

回想他跟周巡的争执,周巡最激动的似乎是小孩的问题。

 

「……她是我的,我绝对不会拿掉她!」

「……你还要我怎么样!关宏峰!难道非得拿掉她你才开心?」

「不可能,关宏峰!这不可能!」

 

他一再强调不会拿掉孩子。「你还要我怎么样」——很显然,这是周巡的底线。他愿意做出所有的让步,但一定不会伤害到小孩。这个逻辑很清楚。

所以,这应该是问题的症结之一。虽然关宏峰至今不明白,自己究竟做了什么,以至于周巡对他如此防备,甚至认为他会拿掉小孩。但他敏锐地揪出了这一条线。从这里入手,解除周巡的心结应该值得一试。

 

午前,关宏峰处理完支队的事,回了公寓一趟,又从公寓开车到了医院。他托小护士把煲好的一罐汤和其他几样周巡爱吃的饭菜送到病房,并且,让小护士骗周巡,说这是队里女警做的。


最初,小护士看他的眼神很是戒备,大概是觉得他这个「渣男」又想耍什么花招。

 

她问他,怎么不自己送过去?

他说,怕周巡不高兴,不吃。

 

周巡那驴脾气他能不了解?

不高兴还算轻的,万一他们又吹鼻子瞪眼起来才麻烦。

 

小护士还不放心:你都带了什么?他现在不是什么都能吃的。

这倒是小护士多心了。关宏峰事先就详细咨询过了医生。什么能吃,什么不能吃,他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
 

小护士回来时,说周巡胃口很好,吃得干干净净的。

 

关宏峰连着送了两天。早中晚,一餐不落。支队、医院、公寓三点一线地跑。每一次也格外实诚。渐渐地,小护士看他的眼神变好了。

 

所以,这天中午,当他再次把保温盒交给小护士时,她忍不住提议道:「你去给他吧。都过一天了,他应该冷静下来了。待会儿你也控制着点,应该没事。」

关宏峰摇摇头,说,「我下午给他送吧。待会儿还有个地方要去。麻烦你了。」

 

最终,关宏峰只是在周巡病房门前站了几分钟。

他望着窗外的银杏树。树上的叶子明明没剩下多少,却似乎能落个没完。

 

从医院离开后,关宏峰没有回支队,而是驱车去了一个居民小区。

抵达目的地的时候,他琢磨着周巡吃饱喝足,到现在,心情应该好多了,于是,他停靠好车,将手机里早已编好的短信发了出去。


然后,他下车,走到离他最近的一栋公寓楼的三单元。单元门对外人紧闭。关宏峰按响了上面一户人家的门铃。

过了一会儿,对讲机里传来一道年迈而苍劲的嗓音:

 

「谁啊?」

 

「周叔叔,你好,我是关宏峰。打扰了。」

 


评论(18)
热度(161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芥末泡芙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