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关周】左右[07]
#关宏峰×周巡
#ABO/生子预警
#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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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。拍摄人隐蔽在一个角落，画面还有些许晃动。旁边是热带的大叶假花，弯曲处反射着劣质的光泽，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又透露出几分幽秘。
小宾馆的大堂不甚宽敞，但却十分整洁，柜台的大理石光可鉴人。
顾客稀稀疏疏。每个人都装着气定神闲的样子，其下却不知有多少暗流汹涌。
登记完身份证，视频中的他们迈步走向电梯。两人老神在在，看上去格外稳重，但不近不远的距离，刚刚好能擦出火花。电梯还在别的楼层。而他们似乎一刻也等不了了。两人对视了一眼。四下晦暗。身材较高的男人背对着镜头，挡在了另一个男人身前，手撑在墙上，俯下身亲吻那人。两人忘我地亲了有十几秒，丝毫不顾及旁人，直到电梯叮咚一声响，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个高的男人揽着另一人的腰，两人并肩步入电梯。
周巡第一次看到这视频时，就像被人照胸口踹了一脚。
他大可以说，那一米七八的个子、体态、发型、外衣，甚至那紫色围巾都是巧合。但这些都没有用。那个人就是关宏峰。他认得出来。他不会认错。
他可能认错所有任何人，独独不会认错关宏峰。
他脑袋轰鸣，无意义地摸过下巴，转头左右看。他想掩饰自己的焦虑，但那一刻，他却在一个地痞流氓眼里——那个「好心」给他看视频的地痞流氓眼里——看见了自己的溃败。
那地痞的神情顷刻间变得很微妙。
想讥笑落水狗，又碍于他警察的威权，不太敢。同情他，看他如被掌掴的面色，却又异常畅快。胜者的耀武扬威压不住，脸上却保留着卑下者一惯的讨好……
周巡想暴起把他踹倒在地，将他虚伪的脸踩在脚下。
但最终他也只是一口吐掉烟，不掩焦躁地拿掌背打他的脸，压低嗓音杀他威风，警告说：
「我跟你说，你小子少管我私人的事。」
……
早已埋下的伏笔，在这一刻被尽数掘起。像开始朽烂的树根，再怎么拿泥土隐蔽，也阻拦不了溃烂的进程。点燃一根导线，引爆一颗炸弹。所有乐观都成了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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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年代，隐藏自己的第二性别已经是习以为常了。劳动法明令禁止第二性别歧视。身体健康的正常人，控制信息素也不是什么难事。所以，出于社交礼仪，每个人在非私人场所都会有意收敛信息素。这也是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，除了能接触到他档案的人之外，其他人都不知道周巡是个omega。Beta本来就占多数，他们对信息素一点都不敏感。再加上周巡那糙汉的做派，把他跟omega联系起来都让人浑身难受。
赵馨诚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，却像一道惊雷一般劈到周巡的脑袋上。
上一次他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？
周巡这么一想，冷汗都下来了:他记不得了。
发情期在他看来本来就是一件多余的事，他巴不得别来。特别是2.13事件之后，看见帮助关宏峰、倾心关宏峰的男人女人，周巡就隐隐约约觉得，他跟关宏峰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了。
周巡内心充满矛盾。
他想继续抱有肉体关系。可是，差不多也该让关宏峰去过正常的、稳定的生活了——在后者中，没有他周巡的容身之地。
这样的情况下，发情期成了让周巡烦心无比的一件事。
2.13结案后，他们就做过一次。
在关宏峰进修的两个月期间，没了他的提醒，周巡又连轴转，忙得跟陀螺似的，自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。偶尔想起，随便算了算，以为是内分泌紊乱——对于交替受Alpha信息素和药物影响的omega来说，这很正常。
跟关宏峰闹掰之后，第一次用上药物，不太适应的那会儿，周巡就搞过几次延迟，最夸张的有半个月之久。所以这次周巡也没放在心上。
忽略着忽略着，就已经两个月了。
延迟会延迟两个月吗？
周巡慌了。那个猜想让他头皮发麻。
他一开始自欺欺人，抱着侥幸心理，忽略它。他潜意识里怕事实一旦敲定，他就得面对随之而来的巨大变数，以及拿掉它的选择。
他从来不敢想这种事。
他不愿意。
也许他逃避的从来不是这件事本身，而是当他直面它时，那种压在他背后逼他就范的残酷选择。
因为他尽管满心忽略，一个糙老爷儿们，却开始注重自己的身体了，戒了烟，甚至偷偷找来维生素吃。
第十二周，他终于去了医院。确定了之后，当天下午，他跟关宏峰提了分手。他觉得他疯了。但同时又非常清楚，他迟早要走出这一步。
有一种说法是，长痛不如短痛。
但周巡知道，从此往后，跟关宏峰的往事会成为他另一阵漫长的隐痛。
他不能让他的小孩也经受这个。
不能让他的小孩意识到，她只是一段一厢情愿的肉体关系的产物。
他看过关宏峰抱关饕餮。关饕餮像关宏宇，理所当然便跟关宏峰有七八分相像。
关宏峰很喜欢小饕餮。乍看上去，他是对小孩束手无策的那类大人，但事实上，他跟小饕餮相处的画面格外温馨。
他低着嗓音，跟关饕餮说话，大手拍着关饕餮的后背，任关饕餮揪住他的衣服，往他胸口蹭口水。
周巡甚至一瞬间有过冲动，想将秘密都揭露出来算了。
也许他们也能像关宏宇一家这样。
但怎么可能呢？他能想象到关宏峰的错愕，他蹙眉的神色，他令人痛恨的冷静，以及，无情。
没错，有时候，太过理性的关宏峰，无情起来，给人的感觉太过真实，以至于如芒在背。
周巡不想赌。
他之于关宏峰是什么？他只是上床的对象。在危难关头，不受信任的上床对象。
关宏峰爱的，另有其人。
当然，只要他死皮赖脸一点，关宏峰就是他的。这个人道德感太重，不会强迫一个Omega放弃孩子。
但要强加责任给关宏峰，周巡又感到异常恶心。
第十六周，他第一次感觉到小孩在动。不重，非常轻，像肚子里冒气泡一样，如果当时不是夜深人静，也许他还会忽略过去。但那种感觉很真实。
他躺在床上，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然后，小孩又跟他打了第二次、第三次招呼。
他的心脏砰砰直跳。
他不能骗自己，身体里的小孩不存在了。
从他切身感受到孩子存在的这一刻开始，他跟小孩之间就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连结，柔软却坚韧，牢不可破。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，可他又突然感觉，他似乎没那么孤独了。
有个人会依赖他，无条件地信任他，将一生的责任郑重地交给他。
有个人跟他的联系再也无法切断。从此他付出多少感情，就是收回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