芥末泡芙

阿欢。不接受连续3篇以上的转载,不接受修改。全按个人心意写作,为了放松。墙头很多,尽量写。

【峰巡】左右(05)

#关宏峰×周巡

#ABO/生子预警

#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

 

[05]

 

周巡觉得,他就是劳苦命。连轴转的时候,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,腾出三四个小时休息,都显得奢侈而于心不安。如同抽丝一般从睡梦的黏液中脱身,脑袋就跟灌了玻璃似的,又重又疼。但像现在这样,懒懒散散瘫在床上——跟以往他每一回负伤住院差不多,只不过这次更特殊——周巡反倒全身不得劲。

 

周巡逮捕的嫌疑人一到案,紧跟着马上又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。尽管案犯留在现场的痕迹物证不少,算不上疑案,但单单排查嫌疑人,也够支队折腾的了。大伙儿忙得团团转。周巡躺床上呼呼大睡那会儿,局里一众下属一夜刚熬出头。汪苗、周舒桐之前说来探望他,现在也抽不开身。这么想着,周巡好似坐在热锅上,一颗心焦躁不安。

 

百无聊赖,他老想逃回支队,结果,刚掀开被子下床,就被医生逮了个正着。女医生嘴巴利,兵不血刃地把周巡说怂了,怵了。到最后,周巡又是陪笑,又是打哈哈:嘿瞧您说的,您误会了。我只是去上个厕所,上厕所。

 

周巡的身体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。平时不会照料自己就算了,还动不动为了工作压榨自己的身体。所以,尽管他躺了两天了,有几项重要指标仍然在及格线下方飘摇。

换作断手断腿,周巡一犟起来,八成就逃回支队了。但这一次,他不敢逞强。他别无所求,只希望小孩平平安安。

 

而且,说起来,支队没那么需要他。关宏峰在长丰主持大局,底下小汪那一堆好歹算成器了,反倒是现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周巡,成了多余的一个。

 

同样成为周巡心头一根刺的,还有关宏峰。自从前两天他们吵那一架后,关宏峰就再也没出现了。虽然内心有个声音坚定地认为,撒手逃避不是关宏峰的作风,可事实就摆在眼前,好似一道长满荆棘的沟壑,仅仅是产生涉足的念头,便令人不寒而栗。

周巡起先还担心,道德楷模如关宏峰,会强行担下这飞来横祸一般的责任。但,关宏峰毕竟还是聪明人。未来还很长,不断有人会走进他的生命,不绊倒在周巡这个槛上,他就有无限选择。

 

而以关宏峰越过这个槛为分界线,他们之间便当真要划得一清二楚了。

楚河汉界,从此以后的人生,即便是缄默的单恋,也成了多余。

 

模模糊糊地,周巡觉得,或许他真的不够了解关宏峰这个人。

 

周巡表面上是笑。松懈的笑、嘲讽的笑都有——松懈在于,关宏峰大概不会强行干涉小孩的去留;嘲讽在于,自己跟关宏峰闹那么大动静,关大顾问倒好,拿得起放得下,说不纠缠,便撇得一干二净……

 

这就像手上被剜了一块后结下的痂,痒在表皮,被撕裂的肉块里,却有着十指连心的疼。夜深人静时,月光幽幽地照进来,他内心翻江倒海。像被钝刀子割着似的,痛并且难熬。

最可怕的还不是难受的滋味,而是一种失望与无力,沉重得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翻涌出来的。胸口憋得慌,他在夜色里呼出了一口气,眼眶直发热。

 

周巡不敢多想,怕影响了心情,身体状况更加不稳。但他明白,他无法释怀。有时候周巡也觉得滑稽,他一个大半辈子什么都不讲究的糙人,竟然是最拿不起放不下的一个,跟叫花子比起来,就只剩苟延残喘的尊严了。

 

闲在床上有太多时间东想西想,周巡想着让别的东西占据自己的心神。

所以,他又是学小年轻们打手游,又是看没营养的真人秀哈哈大笑。尽管失落仍然像缝隙中一闪而过的影子,但大白天的,挥挥手,到底是没有那么难受。

 

周巡精神好的时候,还强行从负面情绪中将自己拔出来,本着「老子是支队长,肩不能扛又咋的」的心态,去操心支队的案子。汪苗他们没时间来探病,周巡便主动打电话过去。


说起来,周巡有一件很在意的事必须得问问汪苗:

 

「汪儿啊,我这事,队里上下都知道了?」

汪苗交待完案件后,周巡佯作随意地打探道。

 

他想知道,那天晚上是谁叫关宏峰来的。他有小孩这事,他不想瞒,反正没意义,掖得再严实,过一两个月还是得露陷。但关宏峰孩子父亲的身份,能藏就藏吧,他想。他周巡好人做到底,没有必要让关宏峰给人落下话柄,遭受议论甚至舆论压力——尤其这什么抛家弃子的戏码,摊谁身上谁狗血。关宏峰,从头到尾就应该是那个模范人物。

不是周巡无原则地宽容他。这次的事情着实怪不到关宏峰头上,只是周巡自己任性又倔强罢了。

 

「没呢,这么大事儿,得师傅您亲自说啊。我哪能说漏嘴啊。就我跟小周两个送您去医院的知道。顾局也知道,要跟他请假不是?噢,对,还有高亚楠。我当时实在不知道您的Alpha是谁,」汪苗甚至不知道周巡是个Omega。寻思着暴脾气如他师傅,好歹是个beta吧,结果出来个最戏剧性的结果,「我估摸着法医吧,好歹也跟医字沾边,可能您会跟高亚楠说过,就问她了。」

 

「所以,关宏峰这事儿,也只有你们几个知道?」

 

「嗯,这不是等您二位那什么,大白天下嘛。哎,说起来您藏得可够严实的啊师傅。」汪苗没大没小地调侃,「就说您跟关队吧……」

 

「去去去,」周巡及时给他打住,「少来我这儿八卦。记住啊,别把这事给我捅出去,也交代下小周。」顾局不是碎嘴的人,他倒很放心,「至于高亚楠那边,我会搞定。还有,要是有人发现了,问起来,你们别说是关宏峰的,说谁的也不能说关宏峰的,听到没?」周巡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。

 

「啊?」汪苗傻眼了,「为什么啊?」

难道孩子不是关队的?不应该啊。那天晚上,他明明看见医生把关队拽到一边,吩咐信息素的事,而且关队还进周队病房一个人呆了一夜。只有孩子他爸的信息素不会产生排斥反应吧?

 

「什么为什么啊,」周巡又嚷嚷了,「你别管为什么了。总之,留心着点儿。关宏峰这事要捅出去,我跟你没完,听见没有?」

 

「可是关队他……」

给周队办住院手续、请假、调度支队工作……别人可能以为,这是关宏峰的责任心使然。但在汪苗这些知情人看来,关宏峰算得上体贴入微了。

他师傅,这是怎么了?

 

「没有可是,就这样了,啊。」周巡蛮起来,谁都劝不动。汪苗摸摸鼻子,懒得没事找事,便悻悻地「嗯」了一声。

周巡这才满意。

 

「哦,对了,汪儿啊,有件事忘说了,你们忙案子,就好好忙,不用浪费时间给我煮汤送饭。我吃什么不碍事,你们有时间,自个儿给我吃点好的,啊。啧啧,今儿中午还给送了袋烤栗子……上次我说的新开的那家吧?瞧瞧,连壳都给我剥了……改明儿不用了,啊。你说你,店又不会跑,等出去了再吃也成啊。不过还是谢了,也辛苦你们忙上忙下的,之后请你们吃饭啊。」

 

「啊?」

啊?啊?


汪苗蒙圈了。

等等,谁煮汤做饭?栗子?

 

「啊什么啊?」周巡以为汪苗不满意,扯开嗓门就嚷嚷,「你放心,这次肯定不是油泼面!请餐大的,想吃什么尽管提,好好招待招待您几位。」对这徒弟,周巡向来懒得多费口舌。该交代的交代了,也就别唧唧歪歪了。

 

所以,尽管另一头汪苗满脑袋问号,周巡还是潇洒地做了结语:

 

「好了,好好查案子啊。就这样了。拜拜。」

话音落下,周巡利落地挂断了电话,换个坐姿,开始在通讯录中翻找高亚楠的号码。

 

 

 

###

 

 

平心而论,周巡一点也不想看关宏峰的消息。偏偏现在的智能手机,躲都来不及躲,信息就大喇喇地弹入人视线中间了。


收到信息时,周巡刚跟高亚楠通完电话,心绪不宁。

手机一震动,他一个失手,差点没将它甩出去。


信息框上头明晃晃写着「老关」。

 

周巡扫了一眼短信内容,心头顿时一阵波澜。

「周巡,我觉得你误会了,我从来没想过拿掉他。」


我去。周巡骂了一句,屏幕朝下将手机倒扣在一旁,自己背靠枕头半躺回去,手臂挡在脸上,遮着眼睛像是不知怎么面对。

过了一会儿,稍微缓过来了,他才重新翻起手机,五味杂陈地盯着那一句迟来的解释。

 

「操。」

周巡觉得自己真他妈没用,仅仅是一句空飘飘的「没想过」,竟然能令他无条件地相信。甚至于胸口一直积攒的怒气,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。只剩又酸又胀的复杂情绪流淌心口。

 

回想跟高亚楠的通话,周巡更是烦躁不已。

 

高亚楠跟队里女警交情都不错。拨电话给高亚楠,周巡也是想通过她跟大伙儿说声谢。结果,高亚楠反过来就是一顿嘲讽。

 

「周巡,你不会那么天真,以为你每天吃的东西是队里女警做的吧?她们自己都吃泡面,你又不是不知道,还回家给你做,给你送过去,你做梦呢?」

 

高亚楠肠子直,说话不拐弯抹角。

 

「周巡,关宏峰怕刺激你,到你病房前了,可都不敢进去看你。每天支队、家里、医院跑来跑去,忙到半夜一两点,一大早又开车去探望你。怕你这头驴不吃东西,还得说是队里女警做的。听别人说你口味变了,特别爱吃烤栗子,给你买了还给你剥——哦,不对,栗子是关宏峰买的,但剥是让宏宇剥的。宏宇最近可天天担心他哥疲劳驾驶。」

「差不多了吧?周巡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」

 

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

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。

……


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攫住了他。


周巡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失败。

 

盯着屏幕上的信息,他用拇指拨拉了两下界面,凝神想了一会儿,才叹口气,慢吞吞地敲下一行回复:

「是“她”,不是“他”。老关,不劳你操心,我是说真的。」

 

他不得不承认——也许该引以为耻——关宏峰的举动的确令他心情好受了许多。可是,如今这局面,却也是周巡所不乐见的。

他不愿意关宏峰被责任绑架。


关宏峰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情人,将来也肯定会是个好父亲,从这些体贴入微的小事就可以看出。周巡也有强烈的私欲,希望他的孩子能在关宏峰的关爱下长大。

可是,不能因此让关宏峰错失他真正爱的人。他爱那人,一如周巡爱他,所以周巡愿意成全他。

小孩只是一个意外,而且是周巡一手造成的意外,不应当把关宏峰拖下水……


矛盾撕扯着周巡,他感到惶恐又悲凉。世间安得双全法。他脑袋乱糟糟一团,全无主意。

 

可是,关宏峰还要跟他倔——没几分钟,就回了信息:

「女儿吗?我很喜欢。周巡,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想做的,没人能逼我。」

 

周巡觉得,这真是牛头不对马嘴:他当然知道没人能逼迫关宏峰,他只希望,关宏峰不要自己委屈自己。

 

可是,关宏峰的话仍然触动了周巡。

一个理性稳重的人,破天荒地用上了「很喜欢」这种词,跟天下红雨似的。而关宏峰说他喜欢他们的女儿……

 

周巡正恍惚着,手机「嗡」地一声,又来了新信息:

 

「别想太多,好好休息。傍晚我到医院。」




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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